发布日期:2025-08-19 12:30 点击次数:110
靠山屯的兰兰是个苦命姑娘,爹娘走得早,每年清明雷打不动要去后山坟地看看。今年清明前一天,她骑着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旧自行车,车筐里装着纸钱和刚掐的野菊花,慢悠悠往山上蹬。
到了爹娘坟前,兰兰倒吸一口凉气——荒草长得比她人还高,绿油油的茎秆缠着墓碑,连“先考先妣之墓”几个字都快看不清了。她蹲在坟前薅了两把草,直起身拍着膝盖嘟囔:“年年拔年年长,这得薅到啥时候?不如烧了来得痛快。”
说干就干,她掏出打火机,拢了拢坟头的干草点着。火苗刚开始还乖乖的,谁知一阵山风卷过来,“呼”地一下就窜高了,火舌舔着乱草往上爬,眨眼间整个坟头都裹在火里,黑烟滚滚呛得她直咳嗽。兰兰慌了,赶紧找树枝扑火,可天上毫无征兆砸下冷雨,混着泥沙劈头盖脸打来,疼得她龇牙咧嘴。
展开剩余63%等火灭了,坟头黑黢黢一片,看着心里发慌。兰兰胡乱收拾了东西往家赶,刚骑没半里地,自行车像被看不见的绳子拽着,蹬起来比扛着麻袋还沉。突然“嘭”一声巨响,后胎爆了,她连人带车摔在泥地里,裤腿都磨破了,回头瞅瞅,山道上空荡荡的连只鸟都没有。
她推着瘪了胎的自行车,在冷雨里深一脚浅一脚往家挪,到家时浑身湿透,冻得嘴唇发紫。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,一股寒气“嗖”地钻进来,屋里比屋外还冷,像是冰窖开了门。她摸黑开了灯,灯泡忽明忽暗闪个不停,墙上映着晃动的影子,吓得她赶紧靠墙站着。
想烧壶热水暖暖身子,刚把水壶搁在煤炉上,还没点火呢,水里“咕嘟咕嘟”冒起了泡,转眼就沸腾了,壶盖“啪嗒啪嗒”跳个不停。兰兰吓得魂都飞了,一把将水壶推到地上,搪瓷壶摔出个豁口,热水溅在脚上烫得她直跺脚。
更怕人的是晚上。兰兰缩在被窝里,一闭眼就看见爹娘站在床边,身上带着焦黑的印记,嘴唇动着像是在说话,可她怎么也听不清,只觉得那眼神里全是委屈。她想喊“爹娘”,喉咙像被堵住发不出声;想掀开被子跑,身子沉得像灌了铅。就这么熬了两宿,兰兰眼窝陷下去,脸色惨白,走路都打晃。
村里人见她这样,都劝她去找村西头的刘老爹,说老爷子懂阴阳忌讳。兰兰揣着两个刚蒸的白面馒头找到了刘老爹,抽抽噎噎把事儿说了一遍。老爷子听完没多话,第二天一早就带着她回了坟地。
站在焦黑的坟头前,刘老爹蹲下来扒拉着黑土叹道:“傻丫头,坟头草可不是普通的草啊。这山风硬、雨水急,草长得密了能挡着坟土不被冲跑,根须扎在土里能护着坟茔不散。你图省事一把火烧了,不就等于把爹娘的‘家’给拆了?”
老爷子领着兰兰,用锄头一点点把焦黑的乱草刨掉,又从自家菜地里移来几丛耐活的草皮铺上,浇了水才说:“这草得慢慢养,以后每年来薅薅杂草就行,可不能再动火了。”
那天晚上,兰兰破天荒睡了个好觉。梦里爹娘穿着干净的衣裳,笑眯眯地摸她的头,说:“兰兰懂事了,以后好好吃饭,好好过日子。”打那以后,每年清明兰兰都提着小篮子,带着镰刀和水壶来坟头,耐心地薅草、浇水,再也不敢图省事烧草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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